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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的噩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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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的噩夢

明明和月月睜大眼睛盯著女主人看,一時之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,地上是碎裂的花瓶,沙發上坐著氣勢洶洶的母親。

他們倆內心的恐懼被喚醒,根本無所適從。

哪怕眼前的母親從來都沒有打罵過他們,哪怕眼前的母親,面對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,溫柔的。

可他們還是害怕。

害怕眼前的這一切只是幻想而已。

“明明,月月,你們兩個回來啦?今天在幼兒園開心不開心?學到了什麽?”女主人臉上的情緒一秒收斂,對上兩個孩子如沐春風。

飛快的走過去一邊摟起一個孩子,讓他們離客廳遠一點,“媽媽剛才不小心打破了花瓶,所以客廳裏都是碎片,你們兩個小心一點,千萬不要走過去知道嗎?”

明明和月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,女主人也沒有太在意。

讓阿姨打掃幹凈之後,就給兩個孩子洗手,順便準備點心,男主人下班沒有那麽早,他們有過約定,只要有時間,就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吃飯。

這是表達愛和生活的方式。

生活,總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。

兒童房裏,兩個小朋友坐在一塊兒寫作業,兩張桌子面對面的放在一塊兒,明明咬著鉛筆,憂心忡忡的看著妹妹,“媽媽今天,好可怕啊。”

月月淡淡的擡眼,看著對面傻乎乎的哥哥,那雙眼睛裏有著不屬於孩童的平靜,“是嗎?”

“對啊,你難道沒有看到嗎?她這麽可怕,她在砸東西啊。”明明說話間還非常應景的抖了抖,腦海裏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上輩子的母親,她也是這麽歇斯底裏,她也是這麽可怕。

“你不要多想,她和之前的……那個女人,是不一樣的。”月月的聲音有點兒輕,這話說得她其實也沒多少把握。

她上輩子是姐姐,而且他們上輩子不是龍鳳胎,她比弟弟大了三歲,很多事情都清楚的很,那個女人疼過她,愛過她,也打過她,恨過她……

最後更是非常決絕的,自殺了。

就在他們說過話的那一天之後……

她自殺了。

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擁有一個正常的母親的時候。她永遠的離開了。

月月垂下眼眸,長長的睫毛形成一片陰影,臉上的情緒看的並不真切,明明也沒有瞎猜,聽到月月這麽說,總算是安心了一點。

“你不要想太多,她們,不一樣的,真的不一樣的。”月月費盡心思努力的欺騙自己,安撫明明,可她心中卻是茫然一片,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。

曾經的陰影太深太深,深的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面對,母親擁抱她的溫軟觸覺還伴隨著馨香殘留在身上,可月月卻覺得心底悲涼一片。

之後會怎麽樣呢?

之後,媽媽就會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樣嗎?

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,就會動手打她,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,就會厭惡她,憎恨她。

明明,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啊。

明明,是他們要生下她的。

她有什麽錯呢?唯一的錯,大概就是不應該出生吧。

月月低下頭,沒有再說什麽,面前的作業本變得模糊起來,啪嗒一聲,眼淚掉了下來,她抽出紙巾想要擦掉,卻發現眼淚越掉越多,怎麽擦都擦不幹凈。

月月索性把作業本扔到一邊,躺在床上捂著臉,沈默的落淚。

明明一個男孩子,哪裏曉得妹妹的情緒波動,上輩子自己算是被姐姐照顧的,這輩子就算當了哥哥也是毫無長進,一切都是聽妹妹的。

現在妹妹哭的跟淚包一樣,明明有點拿不準主意自己要怎麽辦,是跟著妹妹一起哭,還是當做沒聽到寫作業?

他不是特別哭得出來,但是作業也不是很想寫。

於是,明明開始糾結。

沒過多久女主人推門進來,看到月月躺在床上哭,心疼的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,拿起藥箱就要給她檢查體溫,不放心的想送去醫院。

月月睜大眼睛茫然無措的看著母親,漆黑的瞳仁裏是清晰可見的害怕。

小小的孩子窩在母親的懷抱裏,渾身發冷,不知所措。女主人看了心疼不已,愁的眉頭緊鎖,“月月,你告訴媽媽,你到底哪兒不舒服。”

月月抱著母親一直都不說話,哭的可憐巴巴,“媽媽……”

女主人的心都要化了,一把抱起女兒在房間裏走來走去,就和小時候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,直到胳膊酸疼也沒有打算放下,終於把孩子給哄睡著了。

兩只胳膊也酸疼的不行,女主人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愛憐不已,瞅了瞅一直在一旁焦急觀望的兒子,把他摟過來,“告訴媽媽,妹妹今天怎麽了?是幼兒園發生什麽事情了嗎?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兩個?”

社會新聞看的太多,女主人每天都會擔心這兩個孩子在幼兒園是不是會遭受校園暴力,畢竟這兩個小東西的性子是真的非常不討喜,讓人恨得牙癢癢,忍不住套麻袋的那種。

當然,這樣的話,女主人是不會說出來的。

明明搖了搖頭,“學校裏沒有人欺負我們,大家都很喜歡我們,尤其是喜歡妹妹。”

他沒有說謊,在幼兒園的這幾年,他們適應的非常良好,妹妹一直是個安安靜靜的小公主,很多人都喜歡和妹妹一起玩。

只可惜妹妹不太合群。

至於他……

他們有一起反抗“暴政”——孟瑤的革命友誼,在幼兒園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。

“真的嗎?”女主人還是不怎麽相信,打算等會兒去隔壁問問孟瑤,順勢把大兒子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,兩個孩子長大之後,就沒有那麽不討喜了。

母慈子孝的讓女主人覺得他們剛出生那兩年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錯覺。

“媽媽……”明明擡起頭,弱弱的喊了一聲,想說什麽又忍住了,不知道要從何說起,“我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什麽都不要說了,你好好的休息就好,之後的事情媽媽來操心,如果有什麽人欺負你們,你一定要告訴媽媽,知道嗎?你是哥哥,在喲二元李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妹妹,好好的保護妹妹。”女主人溫柔的交代,讓明明窩在她的懷裏安睡。

小孩子抵抗不了這樣的誘惑,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。

女主人把兩個孩子分別放在床上,輕輕的掩上門,神色忽然冷了下來,她總覺得這兩個孩子有什麽事情瞞著她,但是她什麽都不知道。女主人吩咐阿姨照顧好兩個孩子,自己則來到隔壁找孟瑤,開門見山的問她知不知道幼兒園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孟瑤聽得一頭霧水。

“發生了什麽?”

“明明和月月回到家裏之後情緒一直都不怎麽好,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麽了,問他們也不說話,我就想過來問問,是不是在學校裏被人欺負了。”女主人憂心忡忡,眼裏是滿滿的擔憂。

孟瑤聽聞此言,只想讓女主人去看看眼睛,隔壁那兩個小孩不去欺負人也就算了,還被人欺負?這怎麽可能?

“他們兩個在幼兒園的人緣挺好的。沒有人欺負他們。”

“真的嗎?”女主人還是有些不太相信,“可是我看他們兩個人的情緒真的不怎麽好,我從來沒有見月月哭的這麽傷心過。”

至於兩個孩子出生之後搞得事情,她早已經選擇性忽視,“他們那麽乖,那麽聽話……”

屋子裏的神仙和鬼都快要聽不下去,邊上那兩個小孩那麽乖?那麽聽話?這種話是怎麽說出來的?

孟瑤面色不改的點了點頭,權當是附和這句話,女主人在孟瑤這裏得不到肯定的答案,只能一臉挫敗的回家,回去之後瞧見男主人已經回來,“你回來了?”

“你去哪裏了?”男主人剛走進家門就看見地板上的水漬,有些疑惑,“花瓶怎麽打破了?風吹的?”

“不是,是我打破的,今天你阿姨過來,勸我生二胎,還說明明和月月不是好孩子,說他們兩個脾氣太差,性格惡劣,人緣還差……”女主人一點都沒想藏著掖著,有什麽說什麽,老太太都喜歡倚老賣老,她何必還要藏著掖著。

男主人也是有點頭疼,自己的親戚自己當然曉得,“隨便他們說什麽,如果你不想跟他們來往,那就不要來往。”

如果是好的親戚,相處也就相處了……

如果是這麽麻煩的親戚,還是少點來往比較好。

“明明和月月呢,他們兩個在哪裏?”男主人聽妻子說起那個阿姨,也是很頭疼的,“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,不要管她就好。”

“我當然不會管她,我為什麽要管她,那個老太婆煩都煩死了。”女主人一臉的嫌棄,卻也知道老是在丈夫面前說他親戚不好,索性把這個話題揭過。

“明明和月月在睡覺,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麽了,哭的非常厲害。”女主人難受的很,“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月月哭的這麽厲害。”

男主人有點無奈,“他們兩個不欺負別人就好,怎麽可能會被被人欺負。”

“可是他們真的哭得很厲害,肯定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,你能不能去問問他們看?”女主人把這個非常艱難的問題交給了男主人,“你去問問他們,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男主人看了眼妻子,很是無奈,“我為什麽要去問?這件事情不是應該你去問嗎?”

“在他們的心目當中,我一定要當一個慈祥的母親,當一個慈祥的媽媽。”這是女主人非常美好的心願, “這種得罪小孩子的事情,還是不要讓我去比較好。”

男主人滿臉無奈,“這種得罪小孩子的事情,我去就沒有關系了嗎?”

“我要當一個慈祥的媽媽。” 女主人非常的堅持,男主人沒有辦法,只能答應等會兒自己去問問情況。

沒過多久兩個孩子醒了過來,見到爸爸媽媽紛紛沈默。

男女主人的臉色非常平靜,雖然心裏裝著事情,可臉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,一頓飯吃的非常愉快。

晚飯過後,女主人去洗澡,男主人磨磨蹭蹭的來到兒童房,兩個孩子還在寫作業,屋子裏很安靜,誰都沒有說話。

男主人坐在一旁,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,沈默的不知要找什麽開場白。

還是月月看到爸爸在這邊探頭探腦,問出聲來,“爸爸,你有什麽事情?”

“嗯……爸爸就是過來看看你們,在幼兒園裏怎麽樣?有沒有什麽事情?”男主人不怎麽會安慰小孩子,只能開門見山的問。

兩個小孩子輕輕的搖搖頭,紛紛搖頭,說在學校裏過得還挺開心的。

“媽媽說你們今天心情不好,能告訴爸爸,是怎麽回事嗎?”男主人溫柔的問道,他雖然沒有妻子的耐心和溫柔,可對兩個孩子也是非常疼愛的。

明明擡起頭看了眼爸爸,總覺得爸爸有點兒奇怪,“我們兩個心情挺好的,媽媽肯定看錯了吧。”

男主人萬分無奈的看著他們兩個,總覺得這兩個孩子是把父母當成是腦子不好的,“媽媽沒有看錯,爸爸也不會看錯的,你們到底是因為什麽心情不好?”

月月搖搖頭,“爸爸,我和哥哥真的沒有事情,你們不要擔心。”

男主人進去兒童房一個小時,發現什麽問題都問不出來,無奈只能灰溜溜的離開,面對妻子殷切的眼神,他只能默默的搖頭,“我真的不知道,他們兩個就說沒有事,沒有事,我能怎麽辦?”

女主人不滿的瞪著男主人,“問一點事兒都問不出來,要你到底有什麽用?”

男主人默默的看了她一眼,非常無奈,“他們兩個不肯說,你也不能怪我啊?我能怎麽辦?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蟲,怎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?”

女主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公,“你可真沒用。”

男主人:“……”

怪不得別人都說,女人有了孩子之後,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,半點都看不到老公,現在他的老婆就是這樣的存在。

“真的跟我沒有關系,他們不告訴我,他們真的不告訴我!”男主人還在催死掙紮。

結果女主人把被子一掀,根本不想搭理,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給男主人。

男主人:“……”

有些事情,還是不要太計較的好,免得讓自己心情不好。

女主人雖然不怎麽相信,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問題所在,也就相信他們是真的沒事,可從那之後,兄妹兩個就很喜歡觀察女主人。

他們想要珍惜現在的生活,他們……

無論如何,都想要留住如今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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